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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小说【Gideon the Ninth】(自翻)第1章

1.死对头百合

2.女剑士x女亡灵法师

3.奇幻/微悬疑题材,主剧情

4.英文原版购入方式:Kindle/亚马逊

5.奖项:入围星云奖/入围雨果奖/纽约时报最畅销书籍



                                ACT ONE

                                 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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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llChapter 1

在我主浩渺的时光中,不死之王、仁慈的死亡之主在位的第一万年,Gideon Nav 打包好自己的剑、鞋子和黄色杂志,逃离了第九宫。


她没有跑,除非万不得已。在黎明前的一片漆黑里,她漫不经心地刷过牙,把水拍溅在脸上,她甚至将自己牢房中的灰尘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脱下宽大的黑色教袍挂在衣钩上。这是十几年来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她摸黑就能将它们做好。此时正值深秋,这里几个月都不见阳光;你根据暖气管正在开裂这点上也能判断现在的时节。梳理好头发,她用长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打开手铐的那一刻Gideon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铐和偷来的钥匙塞在枕头下面。


离开牢房,把背包甩在肩上,她不慌不忙地下了五层楼梯,来到她妈妈墓穴处的无名壁龛前。这只是单纯的多愁善感罢了,因为妈妈自Gideon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沿原路折返,在漆黑中Gideon朝着钻井和深坑的方向爬了二十二层楼梯,走到了航天飞机的着陆点,它将在2小时后抵达于此。


在这里,你可以一览无余地欣赏头顶那方第九宫天空。大气是一片浓厚的纯白色,瞧不出一点儿稀薄或是淡蓝的地方。明珠般的Dominicus在钻井出口处亲切地眨着眼睛。在黑暗中,她沿着这块平台的边缘漫步一圈,然后将自己的双手按在洞壁那冰冷滑腻的石块上。她晃荡了一会儿,悠哉游哉地将着陆点上的碎石和泥块一一踢开。破旧的靴尖踢进坚硬的地面,Gideon心下觉得大概没人能挖得动这块地,于是满意地收回了脚。她把这个巨大空旷的地方检查了个遍,发电机的灯光亮起后,又检查了第二遍。她爬到装着探照灯的金属网上看了看,强光几乎要闪瞎了她的双眼,因此她完全看不清金属建筑后到底有些什么,但她也没发现有人跟来。


Gideon在平台正中间那堆七零八碎的石块上停了下来。灯光略微驱散了这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在四周投下畸形的影子。第九宫的影子是深长而诡诈、青灰且冰冷的。在这样的环境下,Gideon奖给自己一小袋儿汤水,味道灰暗可怕。


正是清晨,和第九宫的其他早晨没什么不同。她在偌大的着陆场转了个身,边走边无所事事地踢着遍地的沙砾。她用舌尖抵着臼齿,担心汤会撒出来。不一会,远处传来骷髅们在种植园中摘雪韭菜的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大。Gideon可以想象得到:一片昏暗中,肮脏的骷髅们在地面吵吵嚷嚷,红色的光点在它们的眼睛里荧荧闪烁。


铃声盖过了吵嚷,它在召唤祈祷者,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铃铛被踢下了好几层楼梯那样,“邦......邦......邦”地大声响着,这个声音每天伴着Gideon起床。Gideon朝底下一看,许多影子在Drearburh城堡的白色大门口集合起来,它们浑身沾满灰尘,笔直庄重地站在三个人宽、六个人高的岩石建筑里面。大门两边是两个火盆,飘着袅袅不绝的呛人浓烟。门前是白色人形,姿态各异、成百上千;这里被巫师们施了点儿巫术,它让人觉得雕像的眼睛总在盯着你看。当Gideon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每次走过这些诡异的大门,她总能发出惊骇绝望的尖叫声。


现在最底层有了更多活动的迹象。光线渐亮,能见度增加。第九宫的人在晨思后将从牢房里出来,为祷告做好准备,而Drearburh近卫队将为今天的巡逻做准备。不出意外,他们会在凹地里举行庄严死板的祷告仪式。Gideon将盛汤的空袋子抛在一边,把剑放在膝盖上,用一块破布擦着剑身:还有四十分钟。


突然,第九宫早晨一成不变的沉闷被打破。铃声再次响起:“邦......邦.......邦......”Gideon翘首而听,双手静静地按在剑上。钟声足足响了二十下。嗯,这次是集合铃。不一会,骷髅们的嘈杂声再次传来。他们顺从地丢了锄头,响应召集令。他们像一股暗潮涌下这一层,其间不时可以看到穿黑色法衣的教士们步履蹒跚的身影。Gideon拿起剑和擦剑布:参加召集大会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她没这个打算。


耳边响起笨重的脚步声、生锈盔甲的嘎吱声和粗重的呼吸声,Gideon头也不抬。


“我三十分钟前才取下手铐,Crux,”她局促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永远离开这里。哦,呸。你绝对是这样想的。”


“你预订了一班航天飞机,你欺骗了我们。”Drearburh的统帅咆哮说。他赖以成名的原因是相较于早已死去的人而言,他还老朽地活着。他站在她面前,愤怒地咯咯笑起来。“你篡改了文件,偷走了钥匙,打开了手铐。你令第九宫蒙羞,你无权使用它的财产,你偷走了本属于它的东西。”


“好了,Crux,我们可以好好谈谈。”Gideon巧言哄骗道,观察着他的反应,“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别决斗了,就这样放了我吧,你还可以安享晚年。比如选一个兴趣爱好,再写本回忆录之类的”。


“你令第九宫蒙羞,你无权使用它的财产,你偷走了本属于它的东西。”Crux喜欢用动词。


“就当我乘坐的航天飞机爆炸了,我死在飞机上了行吗。很遗憾。饶了我吧,Crux,我求求你了——做为回报,送你一本杂志——《第五宫的军装美胸特辑》”。这让统帅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行吧行吧,我收回那句话。《军装胸部》并不是第九宫的所有物。”


Crux向前出招,Gideon向后跳下躲开他的拳头,尘土碎石四溅飞散。她迅速将剑锁入剑鞘,将它像孩子一样抓在怀里。她向后弹出,躲开了他的一踢和他沙钵大的拳头。Crux虽已老朽,但他的拳头像是由三十个关节做成的软骨一样灵活。他确实是老极了,可实力不容小觑。


“放轻松些,统帅。”她在灰尘里挣扎,“再这样下去你就有危险了。”


“作为奴隶,你没有资格这么说,Nav。”统帅说。“你犯了罪还有胆在这里唧唧歪歪。我憎恨你。至今为止你还是我的财产。我已经将你的肺和胆汁都写进了第九宫的货品清单里。你干瘪海绵一样的大脑也属于第九宫。来吧,让我把你的眼球揍扁,然后你就能去死了。”


Gideon向后滑了一步以保持距离。“Crux”她说,“你威胁的手段就是:来吧,否则...”


“来吧,让我把你的眼球揍扁,然后你就能去死了。”逼近的老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去见前任女主人吧。”


到了这时,Gideon才感到手掌隐隐作痛。她抬起头,看到眼前衣衫褴褛的Crux向前逼近;他盯了回去。他只有一只眼睛,恐怖而邪恶。古老的盔甲在他身上朽烂得厉害。尽管头骨上青灰色的皮肤似乎要被扯掉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Gideon猜虽然他不懂巫术,但当他死的时候,Crux一定像一名真正的巫师那样充满怨毒。


“那就把我的眼睛打烂,送我去死吧。”她缓缓说道,“但是你的女主人得先下地狱。”


Crux朝她吐了口口水。非常恶心,但管他呢。他的手伸向肩上的长刀,抽出半截,露出闪亮的刀刃,此时,Gideon猛地站起来,把剑鞘向盾牌一样抵在胸前,一只手把着剑柄,另一只手握着剑鞘。他们两个面对面僵持着,她一动不动,老人粗重地喘息着。


Gideon说:“不要激怒我,Crux。”


“你的剑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Gideon Nav。”Drearburh的统帅说,“有一天,我会因为你的无礼将你剥皮示众。那时,我们将把你的皮做成纸张,锁闭之墓里的姐妹们将用你的头发擦拭骷髅, 你的骨头就用来打扫每一寸你所鄙弃的土地,你的尸油将用来滋润第九宫冰冷的石块。这召集令也包括了你,Nav,我现在命令你去参加召集会。”


Gideon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你他妈怎么不去,老死狗。我劝你最好告诉她我已经走了。” 


令她大为吃惊的是,他竟然径直转过身,僵硬地向黑暗湿滑的看台走去。他一路上恼火地诅咒着,而她惊呆了,在那个早晨,在从惊喜的余韵中清醒之前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胜利了,而Crux失败了,这是最后一次试探,试探她是否会蠢到被这些威胁吓退,然后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回她冰冷的牢房中。Drearburh是灰暗而腐败的,而更为灰暗而腐败的是它女主人的心。


她将表从口袋拿出,看了一眼:还有二十分钟一刻钟多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Gideon就要无家可归了,Gideon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 *



“Crux在向每一个人诋毁你。”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他说你朝他拔剑。他还说你塞给他恶心的色情作品。”


Gideon的手掌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向后坐在她粗糙的岩石王座上,将手表搭在两个膝盖间,盯着细小的机械分针。“我不是傻子,Aiglamene”她说,“威胁第九宫长官,我可不愿意在Cohort里被当成厕所纸擦屁股。”


“那黄色杂志又怎么说?”


“我确实想用几本黄色杂志贿赂他,是他自己觉得被冒犯了”Gideon说,“Cohort根本不关心这些。我不是提到Cohort吗?你知道Cohort,对吗?我要加入的Cohort...我提到三十三次了吧?”


“别闹了,孩子。”她的剑师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Aiglamene走到光线下,第九宫卫队的长官头上留着几道伤疤,缺的那条腿被一位高明的骨巫做了个假腿代替。它蹲下去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那时的Aiglamene像是一座搭建在粗糙底座上的建筑物。她比Crux年轻些,也就是说她年纪其实也非常大了:但是她有种灵敏活泼的特质,这种感觉是干净纯粹的。而统帅不一样,他是典型的第九宫人,肮脏腐朽是他的代名词。


“三十三次。”Gideon懒洋洋地重复说。她又看了下表:还有十四分钟。“最后一次我提到Cohort时,她把我堵在了电梯里关掉了加热器,结果冻伤了我三个脚趾。再之前她在我食物里下毒,让我整整一个月都在便血。需要我继续说吗?”


她的老师无动于衷:“这并不是虐待。只是因为你没有得到她的许可。”


“我可以申请加入军队,上尉。我只是受契约约束而已,我不是奴隶。我更不是她的财产。”


“除了此之外,你越狱的时间选得也不好。”Aiglamene 突然低下头,“这次是第九宫的大事,你也要参加这次会议。”


“那就让她自己痛苦绝望去,”Gideon说,“这是她的执念.......这是她用于独裁的手段。她无所不做。这与我无关。我甚至可以——你可以记下来留着用——为第九宫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但是别骗我,Aiglamene,在我下去的时候,别一个麻袋砸在我头上,然后让我连着五周脑震荡。


“你这头犟驴,你认为女主人敲响召集令就是单单为你吗?”


“是的,就是这样。只要那样会使我永远不见天日,你的女主人甚至会一把火烧了闭锁之墓。”,Gideon说,她抬起了头。“只要能把我永远关起来,你的女主人甚至会铁石心肠地吃下一个婴儿。只要她认为那样能毁了我,你的女主人甚至会向伯祖母身上泼粪。你的女主人是最肮脏险恶的——”


Aiglamene 直接甩了她一耳光,这并没有让她觉得像受Crux一耳光那样侮辱。她只是像对付一只疯狗一样回给了一耳光罢了。Gideon眼冒金星,疼痛难忍。


“注意你的身份,Gideon Nav”,她的老师简短地说道,“你不是奴隶,但是在你死之前和之后都要为第九宫服务,在我这里你不能背信弃义。钟声响了,你是自己去集合,还是让我蒙羞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千方百计不让Aiglamene蒙羞。让她蒙羞很容易,对于这位老战士,她有她的软肋。在第九宫里,从未有人爱过Gideon Nav,当然Aiglamene也不爱她,甚至想到她的死还会Aiglamene忍不住发笑:但在她身上有一种包容,有一种放松规训看Gideon在没有束缚时会如何成长的意愿。Gideon喜欢没有束缚的生活。


Aiglamene曾说服第九宫交给Gideon一把剑,不让她荒废在祭坛或苦工之类的事上。Aiglamene不是背信弃义的人。Gideon低下头用手背擦拭嘴角,看到了唾液里的血,也看到了她的剑——她的此生挚爱。


但是她也看到钟表的分针在滴答走动。还剩十二分钟。一颗多愁善感的柔软心脏并不能使你变得自由,而不巧的是第九宫更是比钢铁还要坚硬无情。


“我可能会让你蒙羞了,”Gideon轻轻地承认,“生来如此,毕竟我生来低贱。” 


剑师鹰似的脸上,一双眼睛冷酷地瞪着她,但是Gideon没有低头。如果Aiglamene狠狠地咒骂她事情可能还会好办些 ,但她只是说道:“你学的很快,但你还不能完全理解消化。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越是挣扎,Nav,第九宫就把你握得越牢;你越大声地诅咒它,它就会让你哭号得越凄惨。”


像一个纸片人一样,Aiglamene来回一扭一摆地滑稽走远了,但Gideon感觉自己好像在某次测验中挂了科。这没什么,她对自己说,两个都解决了。离着陆还剩十一分钟,她的表告诉她,还有十一分钟她就离开了。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Gideon还很小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除非她采取一些过激行为,要不然她就会死在第九宫这片黑暗里。


最糟糕的是,这可能仅仅是开始。



                        * * *


Nav是一个地道的第九宫名字,但Nav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在她生活的这座孤僻冷漠的星球里建着第九宫城堡和一座小型监狱,监狱里关押的是因在自己星球上犯下罪行而被人厌弃的罪犯,她从来没去过那里。第九宫是深深嵌入星球核心的一个巨大的洞穴,而监狱则是大气层半空中的一个透明圆罩状空间站,那里的生存环境会更好一点。 


十八年前的一天,Gideon的妈妈带着一个减速器,穿着磨损的危险防护服在钻井中向地心翻滚降落,像一只缓慢飞入黑暗的飞蛾。防护服在十几分钟之前已经没电,而女人在着陆前就脑死亡了。所有的电能都被插入防护服的、一个像移植肢体一样的生物容器吸走了,而躺在容器中的正是才一天大的Gideon。 


这对Gideon来说是个深不见底的迷,尽管Gideon一直试图弄清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在着陆前一个小时已经完全将电用完了;从星球上空落下不可能没有重力,否则她的热影响区会爆炸的。监狱会对所有进出进行详尽的记录,从记录来看,她并非逃亡者。人们请了锁闭之墓的一些巫师修女,她们知晓捕获灵魂的秘密。即使是这些拥有丰富经验的死灵法师也无法将女人的灵魂带回盘问。新血或旧血都不能将她唤回。当筋疲力尽的修女试图强行将她的灵魂拴住时,她的灵魂早就跑没影了,似乎死亡加快了女人撞向地面的速度。她们仅从她那里得到一个信息:她大声呼喊了三声:Gideon!Gideon!Gideon!然后消逝了。 


如果第九宫——神秘离奇的第九宫、缝舌之宫、隐士之宫、异教秘密之宫——因为手中的孩子一筹莫展,他们就会马上找到应对办法。第九宫满是来自其它家族的忏悔者、发觉这里沉闷的召唤比与生俱来的权利更吸引自己的神秘主义者和朝圣者。根据古老的法则,身为在八族之间流浪的乞讨者的后代,她成为了一名女奴隶,不属于第九宫,但是蒙恩于它:有什么恩情能大于养育之恩呢?有什么职位比Drearbuh的臣属更尊贵呢?让婴儿成长为圣职人员,敦促孩子献身修道。他们收养了她,给了她名字,并把她交给育婴院。那个时候,据称小小的第九宫有二百个年龄在0岁和十九岁之间的孩子,而Gideon是第二百零一个。 


不到两年后,Gideon Nav成为了两百多个孩子中唯三离开这里的幸运儿:她自己、一个大点儿的男孩和第九宫的主人及其夫人之女—还是婴儿的继承人。在Gideon五岁的时候,他们就明白她当不成巫师;在她八岁的时候,他们怀疑她做不了修女。当然,在她十岁的时候,他们觉得她知道得太多,因此他们不会放她离开。


在Gideon十八岁的时候,她开始寻求更好的自然环境、经济奖励和道德义务,并成为了一名试图逃跑了86次的第九宫人。而这个想法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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